姆妈说我是家里的卫生专家。小时候，从机关幼儿园一回家就一一检查家人：“手汏过吗？”我这专家不专学问，而专注生活卫生。

外省人把“汏”叫“洗”。电视剧《父母爱情》里，农村长大的江德福结婚后，被城里长大的妻子安杰要求：饭前洗手、睡前洗脸脚和屁股；他的军校同学虽送其绰号“三洗丈夫”，但一去他家无不羡慕，叹道：“这也太讲究了，跟宫殿似的。主要是干净，布置得当。”江德福心甘情愿地接受改造，不能说全因爱使然，他是切身体会到卫生在构建新生活中的好处，享受由此带来的舒适和乐趣，并明白这才是与社会前行方向一致的生活。

心中有目标，生活有变化。1991年去当时的川沙县，负责外来务工的“县外办”同志说：来打工的外省妹回家，乡人说她们变了，都用起了手帕。使我想起艾泽利诺·玛依笔下1924年的上海黄包车夫“用亚当的手帕撸鼻涕”。这意大利医生说得委婉，亚当连遮私处的布都没，哪来手帕？“亚当的手帕”其实就是手。卫生就这样成为观察一个人生活品质的窗口，甚至拓至对一座城市的印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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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这座在1864年（清同治三年）就有了公厕、1897年（清光绪二十三年）垃圾桶已立街头的城市，卫生不仅在公共生活环境是先行者，家庭个体也不含糊。我在1943年《女声》第2卷第4期的《家政：厨房卫生》读到：“我们一日三餐都要从厨房供给，这样看来厨房的清洁对于我们的健康是有直接关系的”。提出厨房配置中，要抹布四方：“一方抹桌，一方抹锅子，应有两方是抹碗的”。这“抹布”就是上海人的“揩布”，一方即一块。今天，家里厨房揩布已不止四块。两块分别汏碗和锅子，一块揩灶台工作台，一块揩餐桌，一块揩冰箱内部，一块揩手。再配两块百洁布，用以清除清洁难点。

我家厨房卫生还有一项“荡饭碗”，就是餐前开水烫碗筷、调羹、碟子等，过去定期用沸水煮15分钟。现鸟枪换炮用了消毒柜，每晚睡前消毒。此外，打我有记忆起至今，家里每人的筷碟、调羹和饭碗一人一套且花样不同；后又添了公用的筷、叉和勺。

近年来，家里增加了一些卫生装备，有紫外线杀菌器、空气净化器和制氧机等。过去主要防病从口入，现在重点防病从鼻而进——这就要与空气作战。

过去对家庭空气的重视只在装修后，如今变日常；要消灭隐藏在空气里的PM2.5、过敏原、含病毒或细菌等病原体的气溶胶等，就要靠空气净化器。家有一黑一白两个，黑的小如铁饼，充电无电源线，可放橱内工作；门口衣柜里外穿衣裤等由它清洁。白的大如上海人喊“夜壶箱”的床头柜，机身有一圈颜色显示屋内空气状况：红是质差爆棚，要从红到红蓝、最终吐故纳新到纯蓝才OK，蓝盈盈的圆就是品质生活的一张笑靥。

说美国人自制空气净化器，它不复杂，主要构件是电风扇+滤网；该国家庭普及率27%，加拿大、意大利和日本已过20%；中国不到0.1%，去年零售量284万台，同比下降23%；出口量倒有2169.7万台。

提升家庭环境质量的另一利器是紫外线杀菌器。用时须小心，消毒灯的光对眼膜会有伤害。消杀时房间关门，门上贴条：“消毒中”。现在，制氧机还静卧书房没拆封，我是不想动用这预备队。

有品质的生活，与时俱进的卫生当处C位。君不见亚当早就穿起衣裳，把折叠好的手帕插在西装左上袋，裤袋里还有条手帕待命……（袁念琪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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